一天都在懶洋洋中度過,只做了活著的簡單事,起床吃飯再睡,一切都在簡單孤寂中運行著。晚上吃了兩個饃,算是全部的晚餐。過去晚餐是從來不吃面食的,現(xiàn)在竟然變了。人生要做加減法,現(xiàn)在的我是做人生減法的時候了。放下筷子就向敬亭湖公園逛去,出小區(qū)北門,不到百米就是公園大門。西天上浮著云彩,一團團像是火燒了的云彩貼在天的盡頭,云朵后面是藍藍的天空,在一朵朵彩色云團襯印下,藍天清明透亮。云下是靜靜的敬亭山。和敬亭山對望著,右手對面是高聳的電視塔,那似乎是敬亭山的最新標志。山下的雙塔籠罩在晚霞的陰影里,在樹叢中雙塔被腳手架圍攏著,像是在維修中,不能見識塔的真面目。倒是左手對面生態(tài)園亮麗輝煌,生態(tài)園旁邊的山上小亭子已經(jīng)亮起了霓虹,亭頂剔透,和晚霞相輝映。面對這樣的晚景,后悔沒有帶照相機來留下這一精彩的圖片。要知道今年以來,能體驗這樣晴好的天日,能感受這樣爽朗的秋色,能享受如此清明的暮氣,可能是絕無而僅有。
在我的印象中,開春以來每當星期六和星期日,宣城大地要么被一層層濃霧包裹著,要么被細雨纏綿著,似乎是永無天日的感覺。每次路經(jīng)北門開發(fā)區(qū),都被濃烈的藥味刺激著,總是能嗅出空氣中的“六六六”粉味道?,F(xiàn)在的孩子們已經(jīng)不知道這粉是啥了,但我的孩提時代虱子跳蚤滿目,“六六六”粉是敵殺害蟲的良藥。我很少跟我的孩子提起我的少年時代,不僅僅忌諱回憶過去,而是告誡自己要立足現(xiàn)在。人是環(huán)境的產(chǎn)物,命運將你投入農(nóng)村你就是農(nóng)民的兒子,將你投胎到官宦人家,你當然就是官二代!為了改變我們的生存環(huán)境,我們付出了努力,這就是生存的意義。所以,不必抱怨自己的命運,更不必用自己過去的苦難來“教育”孩子。時過境遷,難免有隔膜感。但是,女兒有次問我:“爸爸,你小時候早餐吃什么?”
我這就不得不回答了:“吃豬食!”
她當然是不解其中味。我告訴她,早晨用大鐵鍋烀一鍋山芋,人先吃,然后喂豬!——烀,一種最簡單的食品制作法,一鍋山芋放幾瓢水,煮開燒熟,即可食用。
可能有不明事理的孩子會問,山芋?那不是很好吃的食品嗎?好在我女兒不蠢。她不會這樣問我。再好的東東,單一而又每天必須重復(fù),那就是一種“苦”了。
我喜歡“感同身受”這個詞,只有“身受”才會有“感同”。晉惠帝司馬衷是西晉第二代皇帝,他小時候大概認為肉粥是最難吃的食物,因為每天他都會受到這樣的“折磨”。當皇帝的他很關(guān)心民眾,有一年天下荒亂,百姓餓死很多,他聽到消息后問身邊的大臣:百姓沒粟米充饑,“何不食肉糜?”為什么不讓他們吃肉粥呢?不是司馬皇帝無知,實在是環(huán)境造就,他對錦衣玉食的煩躁,是我們普通百姓不可感知的領(lǐng)域。
在敬亭湖的曲橋上,有一個穿著膠鞋的男人,正將蝦籠擲進湖中。這景象我在農(nóng)村常見,但在這城市湖中見到,確有一種新鮮感。想上前和他攀談幾句,終究沒有勇氣去打擾他。在這寧靜的傍晚,讓我們各自享受著自己的樂趣。
繞湖走了一半,夜色已經(jīng)朦朧,西邊的云彩已經(jīng)隱匿在深沉暮色中。四下已經(jīng)是華燈大放,往敬亭山方向行進的是一串串汽車的尾燈。開車人或許是登山,或許是就餐,能想象得出,山上山下都是喧囂的人聲,敬亭山已不是飛鳥高歌的凈土。緊貼山下的是早幾年先知者自行開發(fā)的住宅區(qū),眾多住戶已足以讓敬亭山喧鬧起來,山不再是寂寞的山。在靜靜的山岰里有幾家大型餐館,很多婚禮和重大活動在這里舉行。翠云庵的云已不再是“孤云獨去”,山下新建的宏愿寺放生池內(nèi),也是游泳者如織梭穿行。我在心底一笑,生活在現(xiàn)代的人們,跟古人果然不一樣,過去的士子追求的是鬧中取靜,講究的是“大隱隱于市”,而我們將一個個“度假村”建在僻靜的山野,要的是靜中尋鬧。越是鬧騰就越是現(xiàn)代。鬧騰得我們一點底氣都沒有了,才是和國際化接軌。在保守的中國,將“七夕”、“七巧節(jié)”當作“情人節(jié)”,就是數(shù)典忘祖的一個例證。
隔膜猶如暮色會越來越濃。和孩子關(guān)于早餐的隔膜,皇帝對肉糜的誤讀,我們對接軌的盲目追隨,都將是化不開的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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